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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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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聚

閑來無事, 裴元珩盤點了一下自己這邊的人脈。

秦家跟秦相已經徹底倒向自己這邊了,戶部早就是他的大本營,工部有陳善方跟陳侍郎, 刑部有鄭厭旁他盯著,鄭厭這家夥如今還高升了,踩著他岳丈躋身為丞相。退下來的王相雖然心中不平, 覺得自己還能繼續為國效力十幾年, 但是想想繼任者是自己的女婿,也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了。他自己是支持大皇子的, 約莫覺得鄭厭還同他一條心呢。

禮部尚書周伯羨也在秦相的影響下,逐漸偏向他這邊,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倒得更明顯些。不過除他之外,還有秦顯,秦顯如今在禮部也混得風生水起。

六部之中, 多不是他的人,但是主事的卻都是他這邊的。這麽一想,裴元珩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兒人脈的。

如今是時候將他們叫過來互相見一見了。局勢都到了這等境地,裴元珩相信他們知道該如何決策。這些大臣久在朝中鉆營,又不是傻子,皇上壽數不長一事,他們不會看不出來的。

給這些人遞消息,裴元珩是讓譚鎮入夜之後親自去的。

鄭厭在收到晉王消息之後便有了主意,他是肯定要去的。如今皇上身子不好, 大皇子廢了,小皇孫才兩歲而已, 秦王出身倒是不錯,可惜手段太嫩了, 莫說他們了,就連總找茬的禦史臺都沒找過秦王的茬,概因從未將秦王放在眼裏。至於齊王,不說也罷……算來算去,還是晉王繼位的可能性大。作為一個最喜歡投機取巧的人,鄭厭哪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?

無獨有偶,秦相也是立馬就應下。

明日他自己去就是了,不準備帶兩個孩子。既是密謀,多帶人總歸不好,他相信晉王也不會介意這些,畢竟老二早十幾年前便投靠晉王了,至於老大,其實也暗地裏給晉王打聽了不少事兒。這兩人與晉王的關系,其實比他還要熟呢。

至於給禮部尚書的信,也是秦相代為傳達的。

周伯羨之前雖然沒有為秦王正經做過事,卻也收了裴元珩不少東西,裴元珩入京之後,他還有過回禮呢。周伯羨為人是不爭不搶,但是不代表他不會看人,晉王有大才,不論皇上心中中意的究竟是誰,晉王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。

晉王不止一次拉攏過他,前面那麽多次他都沒接招,這一回,他總該得做出決定了。

恰逢沐休,周伯羨一大早便用過早膳,從馬廄裏取了一匹馬。

家中管事昨兒就得知老爺今日要外出狩獵,在旁邊詢問:“老爺可要多帶幾個人同去打獵?”

周伯羨斷然拒絕:“讓侍墨跟著就行了,餘下人不必跟隨。”

侍墨是他的書童,有一把子好力氣。

管家略有些為難,讓侍墨跟著倒也無妨,只是那家夥只是力氣大了些,並不知曉如何打獵。靠侍墨顯然是不能夠的,可若是讓自家老爺上,那就更為難了。老爺那力氣連拉弓都費勁,哪有什麽本事打獵?不是他瞧不上人,而是老爺就是不行,今兒多半是要空手而歸了。好好的,打什麽獵啊,這不是沒事找事麽?

同樣的,段侍郎也隨意弄了一個名頭借口今日出門晃蕩。他比周伯羨還要幹脆,就沒帶小廝書童之類。自己一介武將出門後難不成還能被人謀害?多帶一個人於他來說反而是個累贅。

只是不巧的是,段侍郎剛出門不久便看到了謝忠。二人遙遙一見,彼此都默契地撇開了腦袋,連招呼都沒打一聲。

段侍郎“嘁”了一聲,快步離開。

謝忠身邊站著的是太常寺卿,九卿之中多數都是裴元璽的人,即便裴元璽被關了,不少人還是將註壓在他跟小皇孫身上。這會兒見謝尚書面帶不虞,太常寺卿便猜到了他是為何所不喜,當即評價道:“這位段侍郎年紀不大,脾氣倒是不小,見了上峰大人也不知道過來拜見一二,當真不知他心中是怎麽想的。”

謝忠目光幽幽地盯著段侍郎的背影:“他心中所圖可是大得很呢。”

自從段侍郎回京高升之後,便對兵部有了想法,幾次三番從他手中分權。謝忠在外要照顧小皇孫,在內還要防備著段侍郎奪權,每每分身乏術。若不是他在兵部謀劃多年,興許真要被對方給得手了。如今兵部的確還是聽他的指令,但是掌控力已是大不如前了。

段侍郎一路風馳電掣,很快便出了京城。他以為會面的地方怎麽著也得是個別莊,亦或是會館之類,結果到了地兒一看,他反而不敢進去了。

嘶……晉王該不會說錯地方了吧?此處就是個簡陋的農莊,外表看著平平無奇,守在門口的竟還是一群小孩子,有個小孩兒竟缺了一條胳膊。怕不是乞兒吧?

這麽寒磣?

段侍郎猶豫了一番,可就這麽短短一會兒功夫他忽然碰上了周伯羨。二人對視一眼,都有些難以置信,甚至都不敢有所動作。他們彼此懷疑對方也是晉王請來的,有心過去對一對口供,但又擔心對方是過來攪局之人,因而不敢動彈,生怕暴露了晉王的謀算。

兩人許久沒動,直到裴元珩帶著祝卿安推門而出,見他們呆呆站在原地不動彈,不由得好奇:“二位大人為何還不進門?”

二人如夢初醒。

還真是晉王的人!

周伯羨見晉王態度熟稔,這才壓住了心頭的震撼,沖著段侍郎問了聲好。萬萬沒想到,鐵板一塊的兵部都能被晉王咬下一塊口子,看來晉王的人脈比他想象的還要多許多。

段侍郎也隨即跟祝卿安打了招呼,周伯羨好奇地看向這位姑娘。

段侍郎道:“這位是祝姑娘,昆州一帶都稱她為祝將軍。當初昆州一戰,便是她與譚將軍率一千人馬深入敵後,先後斬殺敵軍數千人,擒拿首領,火燒糧倉,為昆州爭取了不少時間。”

祝卿安謙虛地笑了笑。

周伯羨立馬對這位貌似嬌弱的姑娘刮目相看,晉王麾下真是臥虎藏龍,連一位姑娘都不可小覷。

等入了農莊之後,周伯羨還發現這農莊別有洞天。別看外頭不起眼兒,可是裏頭卻收拾得幹凈整潔,似乎還有些小作坊散布其中。裏頭手腳不健全的小孩兒也有不少,見了裴元珩按例行禮,行完禮之後照舊做自己的事兒,來去匆匆,似乎很忙碌的模樣。

裴元珩解釋:“這是我從前在京畿內外收留的一些孤兒,有些如今在作坊裏做工掙錢,有些在京城各方打探消息。掙錢都是小道,打探消息才是正經事。”

段侍郎跟周伯羨對視了一眼,旋即問道:“殿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收養這些孤兒的?”

裴元珩想了想:“十多年前吧。”

周伯羨瞪大了眼,十多年前晉王才多大?這麽小就已經開始琢磨經營人脈了嗎,該不會那會兒晉王殿下就已經在為扳倒大皇子而布局,心思不可謂不深!

入了正堂字後,但見裏頭的人已經坐滿了,秦相坐在上首,戶部尚書跟兩位侍郎都在,工部也一樣。

周伯羨壓下好奇心,之前的確聽說陳善方投靠了晉王,但是後來晉王離京便沒有人傳著消息呢,他當時還懷疑這是不是晉王為了將陳善方從大皇子跟前挖走,刻意叫人傳播的謠言,結果竟然是真的,陳善方不僅自己投靠了晉王,還把他底下兩位侍郎也一道挖過來了!

陳善方見禮部尚書盯著他瞧,有點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。他已經不想解釋當初的事了,入了晉王的賊船,想要下去哪兒那麽容易?其實陳善方也驚嘆為何秦相跟禮部尚書會來他們的私下聚會,這倆家夥分明哪邊都不沾的,結果也偷偷倒向了晉王,顯然比他奸詐多了,在場就他一個老實人。

眾人坐定,原以為就這麽多人時,忽然又有了腳步聲。

周伯羨瞪眼一瞧,人都傻了,其他如趙謙、陳善方、段侍郎等人也都露出震驚的眼神。

“你也是晉王這邊的?”

鄭厭被問得一楞,隨即邁著步子走近:“不能麽?”

他怎麽就不能是晉王這邊的了?晉王拉攏他,可要比拉攏這些人早多了。認真算起來的話,他才是晉王身邊的左膀右臂,肱骨之臣!

眾人瞧了瞧鄭厭,又盯著秦相看了一眼,了不得了,三省丞相兩個都是晉王的人,六部之中五部都被晉王給收服了,京城各酒樓會館還有晉王安插了好幾年的眼線,昆州一帶更是晉王的退路,這次小聚,比他們以為的還要刺激。

裴元珩等他們坐下之後,便開始梳理如今朝中的情況,並且拋出話題——如何讓裴元璽主動上鉤?

可惜他在這兒分析了半天,邊上幾個人楞沒有緩過神來,段侍郎遲疑了一下打斷了對方:“殿下,既然我等都已經來此,您不妨開誠布公地說一說,還有什麽是我們要知道的?畢竟是共謀大事,對付的還是謝家跟大皇子,您總得讓我等心裏有個底。”

裴元珩思來想去,還是決定坦誠相待。他既然將這些人叫過來,便信任他們可以共謀大事。但這些人不及商止祝姑娘等,若想要他們全心全意為自己辦事,還得給與足夠的信心跟底氣,他斟酌著道:“除昆州跟理州外,姚州、黎州包括瀘州知州都是我的人,瀘州的渡口也是我叫人建造的。”

堂下諸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,就知道晉王在昆州肯定有大動作。

鄭厭看他們少見多怪的樣子,心中嗤笑,還是他最了解晉王,知道晉王手段不俗,所以這會子不論對方說什麽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,波瀾不驚。

裴元珩繼續:“瀘州知州進獻的占城稻其實是我先找到的,恰好昆州氣候適宜耕種,我已備好了幾百萬石糧草了。”

鄭厭打量著裴元珩,秦相暗暗點頭,晉王果真深謀遠慮。周伯羨再次震驚了,哪怕段侍郎知道裴元珩在昆州開荒,也被他的速度給震驚到。

“除此以外,我還在昆州跟黎州練了二十多萬的兵。”

秦相楞住:“多少?”

裴元珩重申:“不多,也就二十多萬。”

鄭厭“謔”地一下站了起來,連呼吸都急促了許多,整張臉熠熠生輝。二十萬的兵,還有幾百萬石的糧草,這已經可以直接造反了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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